喝柠檬的茶叶

【瓶邪】论一个修士的矜持

七十八

吴邪被罚站的时候憋着嘴，修长的少年双手攥着衣角，嘟着嘴一脸不情愿地站在门外。

黑瞎子刚回来就被这个场景逗笑了，抬手想去摸吴邪的头，听见齐羽在身后咳了一声，堪堪收住手。

“齐羽，你怎么又罚小三爷了？人家好好一个天之骄子被你罚成啥样了？！”

齐羽站在屋子里不去看黑瞎子，只盯着吴邪的眼睛，用一方白绸覆着。

“可知道错了？”

“不就是折了你一朵月氏花吗，有必要这样吗……”

“吴邪。”

“是是是，我知道错了，我一定给你种一朵回来，齐大夫你就别生气了嘛！”吴邪伸着手往齐羽那儿摸去，脚下原本一步步踏着，不知怎的被廊间的台阶绊了一跤，整个人脸朝下倒去，齐羽连忙伸手托了一把，吴邪的手正好搭着齐羽的肩膀，另一只手在他腰上搂了一把，然后笑嘻嘻地跳开躲在一边。

黑瞎子原本站在院子里，看见这一幕心中突然不知是何滋味。齐羽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拉着吴邪的手腕让他去洗干净然后吃饭。吴邪嘴里说着好，经过饭桌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用手去偷拿，被齐羽一筷子打了回去。

自吴邪醒来，已是百年。

这一百年，他和齐羽把吴邪从孩子心性一点一点养到现在，因着身体是重塑的，所以一直都是他受天谴前的模样，只是心性变成了混沌初开时，前尘往事皆随着雷劫而去，不复存在。

有时候黑瞎子也会心疼，心疼吴邪心疼张起灵，但更多的是庆幸，庆幸这两个人都还活着，庆幸他们都有了各自新的生活，无论幸福与否。

解雨臣讲此事告诉了吴家两位叔叔，他们第一次过来的时候，吴邪坐在院子里玩泥巴，一个顶着十七八岁皮囊的两三岁心性的孩子傻呆呆地看着走进来的两个人，突然跑过去用满是泥巴的手拽住吴三省的衣角，傻笑着含糊不清地说话。

“三…三三…叔…叔……”

吴三省从来没有在人前流过一滴眼泪，那日午后看着自己的大侄子，眼角突然就泛了红。

吴二白紧紧搂着吴邪的肩膀，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因为身体的原因，吴邪最终还是没有回吴家，一直在齐羽这儿住了一百年，吴邪从一开始乖乖听话的小孩子，一直长成了耍赖撒泼无所不能的恶霸。

许是随了吴三省的性子吧。

七十九

张海客来送请柬的时候吴邪正好去闭关，两人算是擦肩而过。

张海客踏入大厅，将手中的请柬毕恭毕敬地递上去。

齐羽因着隐居，再加上外人看来古怪的脾气，一向来是六界中人最不想去打交道的人。却碍着他医术了得，不敢得罪，甚至于有时候还要低三下四地去求着人家出手，算是让人又爱又恨的一个人。

张海客虽然已经是元婴境的人，但时刻记着齐羽身怀苗疆绝学，所以一点都不敢大意，只是毕恭毕敬地站着，递上请柬后说明了来意。

这一年是张大佛爷千岁的寿辰。

老九门之首的千年寿辰，九门中人自然是不能缺席的，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齐家齐羽也不得不做足面子功夫，他留张海客喝杯茶，说自己到时候一定会准时赶到为张大佛爷祝寿。

张海客知道喝茶是人家客气的说法，连忙推脱自己有事，赶忙着去给其他人送请柬。

齐羽送着张海客出了护山大阵，回身一看，整座山都开始下雨，才突然记起身边还有一个吴邪。

以前的事他没有刻意地去问过黑瞎子，只是多多少少猜出吴邪和张起灵的关系，心中也没什么想法，只道是两个人自己的事与旁人无关，现在和吴邪相处久了，想到他以前的事，倒是有了自己养的白菜被猪拱了的烦躁。

明明已经是两个陌路的人，又何苦再去见面折磨对方折磨自己呢？

八十

齐羽终是没拗过吴邪，带着他去了长白山。

不知道是不是齐羽自己的错觉，恍惚间觉得离长白山越近吴邪就越沉默，平日里叽叽喳喳说个没完的人到最后只躲在马车浑身颤抖。

齐羽发现的时候吴邪已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他一靠近便被一只冰冰凉的手扯住了袖子，齐羽去握那只手，就像在冬日里捂住了一块冰。

吴邪缩在马车的角落，神识迷糊，手却死命拽着齐羽的袖子，浑身颤抖拼了命往温暖的地方钻，冻得发紫的嘴唇不停颤动，齐羽低下头去听，他的气息就像游丝一样，断断续续。

吴邪一直在喊人，不是名字，而是一个很简单的称呼。

小哥

即便是磕磕绊绊，齐羽还是听见了这两个字。但他不知道这是谁，也不清楚为什么吴邪会突然变成了这样子。

后来吴邪突然落了泪，泪水滚烫，滑过都能冻出冰渣子的脸，沾了齐羽满手。

吴邪迷迷糊糊睁开眼，松开了拽着齐羽袖子的手，转而握着他搭在自己额头的手，另一只手按在齐羽肩膀上，借着他的力撑起自己的身体，哆哆嗦嗦得靠过去。

不知怎么失了力气，吴邪的额头一下子磕在齐羽肩膀上，平日最怕疼的少年这回却是不哭不闹，只是用额头抵着肩膀，嘴里嘟嘟囔囔不知在说些什么。

齐羽扶着那人的肩膀，看着那双流泪的眼睛，伸手替他擦去。吴邪抵在齐羽胸前，恍恍惚惚看见一个人，他张口就是两个字。

小哥。

八十一

吴邪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到的长白山，只记得和齐羽软磨硬泡才争取来这次机会。其实他一直没告诉齐羽自己这么想去长白山的原因。

大概十年前开始，他每隔七天就会做一个梦，梦里有几座终年积雪的山峰，其中以处于正中间的山峰为首，名为长白山，他在山上会遇见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可是每次吴邪都快要看到这个人的脸的时候，他都会被各种各样的事吵醒，好似有人故意不想让他接着把这个梦做下去。

既然梦做不下去，那就直接到地方自己找呗，搞不好真的能在长白山遇见梦里的那个人呢。

吴邪乐呵呵地取出白绸绑在自己眼睛上，敲了敲齐羽的门，准备跟着他一起上山参加张启山的寿宴。

虽然目不能视，但一百年的修行和吴邪本身的单灵根，让他的神识远远超于和他同等级的修士，所以齐羽一开门吴邪就感觉到他身体的虚弱。

更准确地说，是神识的虚弱。

“齐大夫，你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

“无事，你今日跟我上山，记得不要多说多做，你是吴家的独苗，别被那些正道人士识破了。”

“行了行了，我保证乖乖跟在你身边不多事，你换了衣服我们就上去吧。”吴邪嘴上这么说着，脚下也不客气，一步踏进齐羽的房间，一屁股坐在床铺上，十分夸张地用手捂着眼睛。

“齐大夫你快换衣服吧，我不会偷看的！”齐羽望着他的傻样好一会儿，才走到屏风后取了衣服。

等他出来，吴邪已经整个人趴在他床上，呼吸轻轻浅浅，齐羽俯下身，发丝垂落在吴邪的脸上，那人伸手挠了一把，又翻了个身，整个人蜷缩在床上，就像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

齐羽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长发，一路而下摸到发尾，指节绕着柔顺的发丝一圈一圈，就像是什么新奇的玩意。

他很喜欢这样看着吴邪睡觉，看着他一脸天真的侧脸，和恬静的美好时光。

很久以前黑瞎子刚出生的时候，齐家已经很久没有新生命的出现，齐羽就是这样陪着他一起长大，等到孩子长大了，在往后几十年的时间里就又只剩下他一个人度过。

后来吴邪重生，他也像当年陪着黑瞎子长大一样去陪伴这个孩子，看着他的心智一日日从孩童长到少年，只是走到今日，多少还是不舍。

PS：11号就飞了日本所以今天才更新，明天就要回杭州了有点开心，今天在奈良被鹿追的满地乱跑，虽然被啃得有点慌但还是很开心。然后老张会在下一章出现，不过一出现估摸着又是虐，齐羽对吴邪就像他对黑瞎子一样，陪着两个孩子长大了就会舍不得孩子谈恋爱！大家放宽心就好了！晚安么么哒૧(●´৺`●)૭哈哈